好好的孩子，怎么会跳楼呢？ | 《乖小孩》（一）
陈晟买菜回家准备给儿子做饭，走到楼下，发现有人跳楼。死者是一名高二学生，不是别人，正是他那学习成绩优异的儿子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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乖小孩
（一）
1 坠落
随着几声尖叫，人群中一阵骚动，聚起来的中间是一滩红色。
有人跳楼了。
警察很快就来了。死者身份是一名高二学生，目前警方正在紧急联系家人。
陈晟刚买完菜回家，就看到自己社区门口好多人，还有警车。纳闷的同时他继续往家走，想着不凑这热闹，还得回家赶紧给儿子做饭呢。
可是他越往家走，就发现人越多，而且更多的人群就聚集在自己家的楼下。
“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干嘛想不开啊……”
“听说才高二……”
“现在的小孩子啊，承受能力都太差了……”
听着这些议论，他突然觉得有些紧张。
看着人群被警察疏散，一个穿着条纹短袖衣服的人，映入他的眼中。
他心头一紧，想起出门前，儿子就是穿着类似的衣服，怎么这个躺在血泊里的人……
等等，难道……
他不敢继续想，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，这不可能，这绝对不可能！
心里的声音促使他上前，想要一探究竟。此时的人群，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拥挤，他快步走向前去，停在警戒线外。
这次他看清楚了，蓝白色条纹的短袖是睡衣，还有蓝白条纹的睡裤。是他和孩子妈一起给儿子挑的，他印象很深。
因为儿子瘦高沉稳，能驾驭条纹衣服，休闲又有气质。
手里的菜不知怎么落在了地上。周围依然有很多人叽叽喳喳的议论，可这些声音似乎并不存在。
警察引导人群的时候发现了他的异样。走过来问陈晟，“您认识这位？”
陈晟只觉得眼前眩晕，刚刚还是彩色的世界，现在都变成黑白色。刚刚还生动的街道，现在似乎都被按下了暂停键。
警察扶住了他，给他挑高警戒线，拉他过来。
其实陈晟一点也不想走近去看。因为越是走近，越能确认自己心里所想是真的，没有一点否认的余地。
他想转身，想跑回楼上，想回到家中，打开门后看到儿子写作业的背影。
可是他动不了。只有脑子动，身体却使唤不动。
他已经走近了。做现场勘察的警察正在检查拍照，脸已经模糊了。可是那个发型，那个耳垂，那个摔坏的手……
他彻底看不到了。
陈晟晕倒了。
2 清醒
等陈晟醒来的时候，家里聚集了各种人。有警察，有老师，有邻居……
他从床上坐起来，感觉身旁还有人，精神紧张地看过去，原来是自己妻子。
妻子闭着眼，但是眉头蹙着，清瘦的脸上还留有泪痕。
“啊，老婆也知道了这件事吧。”陈晟心里想。
还没等他从床上起来，警察已经过来了。
“您是陈阳的父亲吧？”
陈晟木然地点了点头。
“您儿子最近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吗？”
陈晟沉默了。
“您还好吗？目前的情况我也能理解您的心情，不过为了调查，这也是必不可少的例行询问……”
“警察同志，我儿子一直学习很好，没听说有什么问题，他绝对不可能是自杀的！警察同志，你一定要好好调查啊，这一定有问题……警察同志……”
陈晟没有意识到，自己已经几乎扑到警察身上了。不过做询问的警察处变不惊，似乎已经习以为常。嘴里说着安慰的话，但是脸上并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。
对话的声音吵醒了同样晕倒的妻子。被声音唤醒的她，抬眼看向站在床边的人，警察正在同自己的老公说着什么。
在医院工作的她，什么生死场面没见过，今天看到儿子……居然晕倒了，唉。
孟梦坐起来，压着内心的悲伤和疑问，用尽全身力气向警察哀求道：“警察同志啊，请你一定好好调查啊，我儿子在家里特别正常，吃完饭就去学习，昨天还把考第一名的成绩单拿给我……”
这么说着，她突然想起来，当时儿子说了一句话，如果自己可以不用考这么好的成绩就好了。当时自己还假装生气的敲了一下儿子的头，傻孩子，多少人想像你一样考得成绩好呢！
“啊，您也醒了，那我了解了，你们先休息一下，再好好想想，有什么问题我会及时通知你们的。”
警察按了按陈晟抓住他胳膊的双手，顺带扶他坐到了床上。转身就去忙别的事情了。
家里依旧很乱。警察门在忙着调查拍照，在屋里走动；邻居们在门口交头接耳，大概说着两口子怎么活之类的话；学校的老师则站在一旁，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了解一下情况。
可是这些嘈杂和人群，丝毫不存在于夫妻俩的世界里，他们就那么呆呆地坐着。
孟梦轻声跟陈晟说，“昨天吃饭，儿子说不想考这么好的成绩，是什么意思？”
陈晟没接话。
“儿子从不这么说的，他成绩一直挺好的……”
“你除了知道他学习好，还知道些什么？”
“……”
“那你知道什么？刚刚警察问你，你不也只是说成绩好么？”
“所以说，让你平时关心儿子，你怎么关心的，天天就知道工作，加班，有时候连饭都不给孩子做！”
“那你呢？你就做得多好么？你能给孩子做饭，但是儿子愿意跟你聊么？在家的时候也没见你跟孩子说几句话，说两句就训斥，跟你说啥你都是让他别分心好好读书……”
“我让他好好学习不对吗？就你个当妈的一天天不着家……”
“我当妈的怎么了！？你当爸的做对了什么事吗？天天只知道给孩子做饭，你有真的关心过他内心的需求吗？”
“你们女的心细，能发现问题，我一个大老爷们，怎么跟儿子嘘寒问暖啊？你天天不着家，都没机会好好了解孩子，还说我呢？你知道儿子最爱吃什么菜么？”
“我怎么不知道，儿子最爱吃青椒炒肉……”
“……”
啪。
孟梦怔住了。眼泪也止不住。
陈晟抽了自己一个嘴巴。跪在床边。
他早上出去，就是去市场买青椒，准备给儿子做他最喜欢吃的青椒炒肉。
可是回来竟是这副场景。
这种时候，还能埋怨谁呢？能怪谁呢？
如果任何事都能找到错误的原因，也许一切都可以做到完美。
但世界就是这样，没有什么原因。
所以，儿子，你到底是为什么！？
3 夜幕
天色渐渐暗了下来。
喧闹声已经消失不见了。
往常楼下还会有纳凉打牌下象棋的人，今晚好像默契地消失了。
陈晟最先缓过神来，开始收拾家里。
警察说，该检查拍照的都已经记录好了，有精力了把孩子的东西再收拾一下，看看会不会有别的发现。
孟梦还瘫在床上。
接到警察电话的时候，她刚做完一场手术出来。如果不是对方说自己是警察，希望配合回家，她还有一场手术要做呢。
儿子的桌面一如往常，干净得像不曾用过。随了当妈的，毕竟在医院的职业病，在家里也改不了。
不过是个周末，两天的时间，陈阳并没有带很多书回来，只有一本英语课本，还有数学习题集。书包里再没有其他的东西。
书桌有一个抽屉是带锁的，但是钥匙却不在上面。一开始陈晟没有理会，后来想想，既然被锁上了，说明有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，没准儿就有这次坠楼的真相。
他找来了螺丝刀，想撬开抽屉。
顺着缝隙把螺丝刀插进去，用力，再用力，可不论怎么折腾，抽屉依然毫无变化。
他暴躁起来，用螺丝刀胡乱的在桌子上戳，整个人都跳起来，暴怒的用拳头砸向桌子。儿子都不在了，要这写字桌干嘛！？
可毕竟肉拳头抵不过实木板。
“你别弄了，明天我们去学校再了解一下情况吧。”
不知道什么时候，孟梦倚在门框上，幽幽地来了这么一句。
当时买家具，买的都太结实。
陈晟也放弃了撬开抽屉的想法。他想，是的，也许钥匙在孩子学校呢，应该去一趟。
孟梦似乎累了，转身回到自己的卧室。陈晟坐了一会儿，也跟着躺回了床上。
两个人就像停尸间的尸体一样，直挺挺地躺着，唯一不同的是还睁着眼，但又像死不瞑目。
孟梦先转了身，随着一阵啜泣声。
陈晟也默契地转了过去，想忽略这声音。
“别哭了，明天去学校眼睛都肿了成什么样子”
“……”
话这么说呢，陈晟竟然觉得自己也鼻头一酸。
一夜无眠。
这大概是最漫长的夜晚了。手机也不想刷，但是觉也睡不下。
虽然两个人久违地能一起躺在床上，但是谁也没有心思聊天，毕竟是因为这种事。
学校的班主任，是陈晟的高中同学。但陈晟跟她并不熟络。只记得上学那会儿，这个女生挺安静软弱的，好像谁都爱逗她，故意惹她。
陈晟当然没跟其他同学一样惹恼她，只不过在一旁看着。用现在的话说是吃瓜群众。
不过记忆都模糊了。
“陈阳父母，请坐吧，听说这种事我也感到很抱歉，昨天警察也来了解过情况，你们过来是……？”
“王老师，是这样，我们……来收拾阳阳的东西……”
“那我让他同桌帮忙把书包拿过来吧。”
“老师，能不能让我们自己去？不会耽误孩子们正常上课的……”
“那……好吧，现在正好大课间，学生们都在自由活动，我带你们过去看看吧。”
孟梦进教室，并不知道哪个座位是儿子的。
还在上初中的时候，她参加过一次家长会，但是当时有紧急的手术，还迟到了。
老师给指了位置。她才走过去。
陈晟则拉住王老师，在班级门口。
“王老师，我儿子……在班上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啊？”
“他学习很好，座位也是最好的位置，不偏科，老师都喜欢他。”
“那你说，他会不会觉得压力大啊？”
“他每次都考试成绩很好，平时老师都是以表扬为主，不觉得他会压力大啊。”
“他和同学们相处有啥问题吗？平时我们也忙，没跟他聊过……”
“这个嘛……他不太爱和同学一块玩儿，不过高中了嘛，都是大孩子，他又好学，不贪玩我觉得挺好的呢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的心情我理解，出这种事，我也很震惊，毕竟也是我的班上的学生……”
孟梦提着书包出来了。
她没想到，平时在家里很干净的儿子，学校的桌子里竟然这么脏。零食果皮，碎纸屑，橡皮渣……
孟梦瞪了一眼陈晟，示意他要走了。
陈晟看到，赶忙说，“老同学，你要想到什么记得跟我联系啊，那我们就不打扰了。”
“好的，那你们慢走吧。”嘴上说着，但她站在教室门口一动不动。
4 真相
离开学校的夫妻二人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晃荡。
其实是没有什么回家的动力。虽然这段时间，夫妻俩并没有太多交流，可是这次很默契，都不太想回家。
“我说，刚刚给阳阳收拾书桌，他学校的桌子里怎么那么脏乱啊，什么垃圾都有……”
“……他没来上课，估计同学们的小恶作剧吧。”
“什么恶作剧要这样？”
……
“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，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……”
电话声打断了俩人的聊天，陈晟接起电话，“您好？”
“请问是陈阳的父亲？”电话那头问，“我是负责这次事件的警察，请来局里一趟吧。”
连连称好的陈晟挂断了电话。问妻子，“警察那边的电话，要我们去局里一趟，你跟我一起去吗？”
孟梦强打起精神，坚定地说，“当然要去。”
有了目的，明显加快脚步的两人，很快到了警局。
警察同志说了几句安抚的话，希望他们有心理准备。
给二人看了医学鉴定，证实陈阳是自杀。
“当天陈阳身上并没有和他人搏斗的痕迹，而他在自己房间里，窗台和窗框也没有挣扎的痕迹，从各个方面来看，他都是自杀……”
自杀？自杀！
陈晟夫妻百思不得其解。
好好的为什么会自杀呢？
未完待续
(字数:3958)
明天继续更新，敬请期待
作者：粽子Ye
坐标：北京
职业：食品检测
自我介绍：不给自己太高的目标，每天坚持写就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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封面：Photo by Barry Zhou on Unsplas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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